秦相一愣,愈发的着急,他说道:“爷爷这是什么道理,你做宫主和我做宫主有什么区别,如今咱们是要想办法让青冥学宫走出困境!”
“人都会死,你会死,我也会死。”
“王朝会覆灭,强如大楚,也有归于尘土那一天。”
“宗门何尝不是?万物轮回,盛极而衰,皆是天道往复,不可变也,你读了四十年书,这个道理难道都还不懂吗?”老人盯着秦相言道。
“这……”秦相是又急又气,他自从回到青冥学宫之后,整个青冥学宫便一直处在大楚王庭的严密监视下,他甚至从回到学宫开始便从未见过自己的爷爷,今日不知为何那些一直严密看守着他们的甲士忽然退去,只是在各处出入口把守,并未有限制他们在学宫中行走。
秦相心头疑惑,下令让学宫中的弟子稍安勿躁各自待在自己的府门中先不要出行,以免闹出祸端,而自己则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自家爷爷的住所,为的就是与他商议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但让他想不到的是,他的话还未来得及说上几句,自己的爷爷便言说要让他离开青冥学宫,去往宁州,永远不要再回来。
从最初的困惑不解,到此刻秦台翊的这番话说出,秦相也冷静了下来。
他之前只觉得这次发生的一切对于青冥学宫来说是一场危局,而此刻停了秦台翊的话方才醒悟过来自己似乎把这件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一些,大楚已经失去了对青冥学宫的容忍,他们这次不是想要入以往那般逼迫青冥学宫交出些什么,他们这次是要让整个青冥学宫灭亡!
这样的念头升起,秦相的心头一沉。
他低下了头,喃喃言道:“都怪孙儿一时冲动,在无涯学院顶撞了李秀白,这才给学宫招来了杀身之祸……”
秦台翊闻言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那位已经年过四十的学宫宫主的脑袋,言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青冥学宫小心翼翼的在大楚苟安了近二十年,其实到最后等着我们的是什么,我们都清楚,只是早一点晚一点而已,终究我们是楚臣,楚帝做了不对的事,我们就得说,就得谏言,这是我们的责任。楚帝不愿意听,那是他的事。”
“青冥学宫终究会有走向灭亡的那一天,而你,让学宫可以站着死,就像我们教导给那些学生道理一样,言传身教,这就是青冥学宫,你又何错之有?”
老人的声音和蔼,让秦相的心头莫名涌出几分酸楚。
那是一种让他这个年近四十的男人有些羞于启齿的情绪——委屈。
是的,他觉得委屈。
二十多年前,他才不过二十岁不到。
和很多这个年纪一般的少年一样,他有喜欢的女孩,坐着稀奇古怪的梦,想着有一天可以仗剑天涯……
虽然对于一个出身在青冥学宫的孩子来说,仗剑天涯确实是一个有些“离经叛道”的念头,但青冥学宫素来开明,从来没有风景这边独好的保守念头,他的父亲对于孩子想要学武的念头并不排斥,只是希望他于此之余能多读些书,不为别的,只为明理。
秦相曾一度觉得自己很幸运,能生在这样的家中,长辈开明,又衣食无忧。
但某一天,外出参与无涯学院的儒生大会的几位长老,在归途中被人截杀,也包括当时身为学宫宫主的秦相的父亲。
青冥学宫在那一天,大厦倾倒,仕子们在龙商殿中哭成一片,秦相也就是在那天放弃了自己以往一直以来的梦想,留在了清明学宫,帮着自己的爷爷支撑起这个风雨摇曳的学宫。
只是他的天赋并算不得出众,这些年来虽然足够努力却始终难以抵达那个层次,起身子,看向房门方向,嘴里警觉的问道:“谁!?”
“晚辈魏来求见秦台翊老先生,还望先生应允。”
屋外的声音传来,秦相的脸色愈发的古怪,甚至有些阴晴不定。
之前他与魏来在无涯学院外分别,魏来曾说过宁州的局势凶险,他得快些赶回宁州,怎么转眼他又来了青冥学宫?况且如今青冥学宫可是被朝廷监视着,以魏来的身份又是如何闯过那层层阻碍,来到这处的?
大抵是如今青冥学宫的处境太过艰难的缘故,秦相也有些惊弓之鸟的味道,他甚至暗暗运集起了周身的灵力,紧张的注视着房门方向。
“无碍,是他。”
而秦台翊的声音却在那时响起,将秦相从自己的思绪中拉扯了出来。
他一愣,回头疑惑的看向自己的爷爷,老人却是朝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秦相回过了神来,他虽然心底还是充斥着疑惑,但终究还是选择相信了自己的爷爷, 迈步走到了那房门前,打开了房门。
而站在房门外的赫然便是魏来与徐玥,而二人身后还有两道秦相素未谋面的身影,秦相从二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气机,但在看清来者确实是魏来时,他心头的警惕放下了大半,随即惊喜言道:“小友!你怎么来了!?”
魏来言道:“行至半道又忽的响起有要事要与秦老先生商议,故而登门叨扰,还望秦前辈海涵。”
秦相笑道:“小友客气了,我这条命还是小友给的,小友如此客气,反倒让在下无地自容。”
“相儿,招待诸位去一旁的客屋休息,我有些话想要与这位魏王